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旅游业的复苏有多火？
2023年第二季度，携程集团国内外业务继续呈现强劲复苏态势。携程最新财报显示，国内的酒店预订量同比增长170%，较2019年疫情前同期增长超过60%；出境酒店和机票预订量恢复到2019年疫情前同期水平的60%以上；旗下国际OTA平台的机票预订量同比增长超过120%，近两倍于2019年疫情前同期水平。
但人们对旅游业复苏的持续性是有担忧的。受经济大环境的极度不确定影响，业者担心最终中国经济的起伏会再次给旅游业的复苏带来波折。
“至少在中国，在经济能够维持现状的情况下，旅游业的增长是可持续的。”9月7日，在2023 环球旅讯峰会的云端对话环节中，携程董事局主席梁建章此言一出，相当于给行业吃下一颗定心丸。
熟悉梁建章的人可能都知道，他已经很少参加线下活动了，他更希望在线上高效地参加一场会议，节省下更多时间投入他认为更具有使命感的事情。
今年以来，梁建章在国内外跑得更加勤快了，面对市场上关于旅游、人口和经济的最新动态，他孜孜不倦地发表观点：他在多个场合呼吁发展入境游、提升中国软实力的重要性，不停地提醒全社会关注生育率问题——为此携程还做出表率，于今年6月30日宣布针对全体员工推出10亿元生育补贴政策……
梁建章坦言自己确实是更忙了，所幸携程有一支稳定的、强大的高管队伍来管理日常，让他有更多的精力关注产业创新，而非单纯关注竞争。
在产业创新方面，今年7月，携程推出大模型“携程问道”。梁建章在发布会上提到，携程问道是在大模型的基础上，筛选200亿的高质量非结构性旅游数据，结合携程现有精确的实时数据进行自研垂直模型的训练，服务于所有旅途中不确定的、新奇的需求。
除了大模型，梁建章还关注探奇型的旅游创新，包括由AIGC生成的虚拟人演唱会、“只有河南”等剧场群演出等。他认为这不仅能刺激新的消费需求，也是中国旅游业持续复苏的动能所在。
“旅游业的创新是很有意思的话题。”梁建章提到，“有些创新可能暂时不能反映在财务报表里，但我希望携程作为业内领先的企业，可以在发掘新产品和业态上多做一些贡献。”
01
“旅游业的持续复苏
没有那么悲观”
李超：7月，国内公布的一些数据显示了居民消费的信心不足，这是否意味着旅游业复苏持续走强的态势很难维系？
梁建章：从经济相关性来说，商务旅游受到一定的影响。休闲旅游同样会受消费人群收入波动的影响，但影响不会太直接。我们开玩笑地说，如果不买房、不生娃，那大家会有更多的旅游消费，尤其现在有一些创新型的旅游形态刺激出一些新的需求。旅游是体验性消费，体验性消费有很大的空间可以增长。总体来说，旅游业的持续复苏没有那么悲观。
李超：所以您认为经济的波动对商务旅行有一定的影响，但居民消费信心不足对于休闲旅游影响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。
梁建章：是的。休闲旅行是国内游的大头，在发达国家可能占70%-80%，在中国至少也是六七成。
休闲旅游分为放松型旅游和探奇型旅游。放松型的旅游，比如对工作比较紧张的蓝领来说，找个海滩躺着放松，这样的旅游本来是大头，但现在这类型的旅游增长空间已经有限了。
但是探奇型旅游，比如去不同的景点，参加不同的活动如音乐会、戏剧节或者是滑雪、潜水等等，这类型的旅游是没有尽头的，年轻人也更喜欢。今年演唱会带动旅游就是一个例子，这些活动对旅游业来说不是存量的替代，是真正的增量。整个旅游的饼越来越大，只要不断有新产品出来的话，中国旅游业就能有更持续的发展。
02
“中国作为旅游目的地
非常值得宣传”
李超：在出境游方面，目前已经开放了138个境外目的地的跟团游。您预计今年出境旅游会恢复到什么水平？
梁建章：从携程的数字来看，因为航班和签证的问题，欧美出境游可能只恢复到2019年同期的三成，亚太在上半年曾经复苏到2019年的六七成，但现在受舆论的影响或者是说用户对于出行安全的担忧，目前处于分化状态。
李超：您最近参加了一些关于中国发展入境游的讨论。在过去十年间，您也多次呼吁要改善中国入境游的环境。目前中国入境游在哪些方面已经有所改善，哪些方面还需要尽快去补足？
梁建章：入境游从十年前就开始出现一些增长瓶颈，到后来可能就是负增长，现在也只能是恢复到2019年的三四成左右，当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商务和探亲，真正的休闲旅游可能只恢复到2019年的十分之一左右。
中国旅游无论是硬件、软件都在提升，但是在对外服务方面缺少重视。比如说外国人来中国电子支付就比较麻烦，现在在各方的努力之下，支付宝和微信支付终于可以支持外卡了，但是怎样让外国人知道这两个平台、下载、注册并且绑卡激活，还需要更多的市场教育。再比如持护照购买火车票和入站乘车方面也有一些麻烦，现在携程旗下平台Trip.com解决了一些外国人订中国的高铁票的问题。
现在入境游必须解决航班和签证的问题。航班会随着国际出行的复苏而增加，但是签证便利化方面还涉及多部委的协调。中国入境游的发展还需要企业和政府共同改善，无论是从旅游资源的丰富度还是性价比来看，中国肯定是亚洲第一的休闲旅游目的地。
李超：您在2019年时预测，按照当时中国入境游只占GDP的0.3%来计算（国际上通常是1%-3%的比例），至少还有一千亿到两千亿增长的空间。您现在还认为有这么大的增长空间吗？
梁建章：对，入境游对GDP贡献应该是超过1%，我们说1%-3%，不是一千亿到两千亿人民币的概念，是一千亿到两千亿美金，或者是一万亿人民币以上的增量贡献。除了经济价值，战略价值也很多，入境游的发展可以真正促进对外交流。
李超：携程在海外有诸多战略布局，包括Trip.com、MakeMyTrip等。入境游会是未来的投入重点吗？
梁建章：我们会持续投入，做好外国人到中国旅游的体验。在营销方面，我们在一些国家也做了整体的营销，把中国产品作为主打吸引新客户，同时也大力推广中国的目的地。中国作为目的地非常值得宣传，这也是宣传中国软实力的一种方式。
03
“旅游大模型的
创业机会不大”
李超：携程在7月份推出携程问道，您对携程问道这个产品的期待是什么？
梁建章：携程问道目前处于测试状态，相比其他通用大模型，携程的优势在于自有的长年累积的数据和榜单，能够更准确地帮助用户推荐行程，携程也投入了大量的人工校验去确保榜单和推荐的准确性。通用模型是什么样的问题能回答，携程问道则是确保搜索主题和商品的结果更加准确。
我们的客服机器人已经很成熟，可以很好解决售后问题。但是售前的旅游计划，AI方面还需要投入很大的努力。我目标中的理想状态，是AI可以模拟资深旅游咨询师的思维满足用户个性化的需求，但这个状态绝对不是一两年努力就能达到的，任何公司都达不到。携程在Trip.com上也推出了TripGenie，目前我们在积极做一些尝试，但离理想状态还差得比较远。
李超：携程问道包括了很重要的旅游目的地榜单，而携程问道通过利用技术帮助你们更好地了解旅行者的需求。OTA的很多搜索结果受到了佣金率、转化率方的搜索标准影响。AI未来的发展跟OTA目前的商业模式或者是搜索排序会有矛盾吗？
梁建章：这些都不矛盾，以前的搜索排序已经应用了AI，以后随着算法算力的提升，AI在搜索上能做得更好。现在携程问道是通过自然语言来回来开放性的行程安排问题， 这些是以前没有的。
李超：您认为旅游大模型领域有创业机会吗？
梁建章：说实话我觉得旅游大模型创业的机会不是很大了，在这个领域创业光有ChatGPT的技术不会有很好的效果，而且旅游方面的数据也不是公开可以拿到。有些领域，比如说教育，AI已经是比较好的老师了；但是旅游咨询师，不能光凭脑子去做旅游咨询，除了历史数据还要有实时数据的结合才能够做好。
04
“低生育率会在15年后
影响旅游市场”
李超 ：作为人口经济学家，您一直关注中国的人口政策。数据显示，2022年中国人口从1962年以来再次进入负增长，这对未来的旅游行业会产生哪些影响？
梁建章：旅游人群覆盖的年龄段是宽频的，比如从婴幼儿到70岁这样的年龄段，不像买房买车就集中在三四十岁赚钱的阶段。按年龄段来看，中国旅游人口现在还是增长的态势。如今加入自主旅游消费群的00后，无论是消费力和受教育水平都比较高，至少从现在开始的十年，整个旅游市场的规模会继续扩大。中国的人口的增长是从2018年后才迅速下降的，这会在15至20年后影响到整个旅游市场，这是一个延迟性的影响。
我们把中老年定义成55岁以上的人群，这部分人过去可能以低端的团队游为主，但现在45-50岁的中年人，像我这样的年龄，他们可能还是更多的自由行甚至是私家团。这部分的旅游形态跟现在携程擅长的形态非常吻合。至于新银发族还会喜欢什么，我们现在也在探索。
李超：您最近对外更多聊人口、哲学，甚至还出品了沉浸式影音剧，同时您又执掌着一家几万人的企业。多元的身份切换，对您日常管理携程的工作会带来新的想法和启发吗？
梁建章：我这样就会比较忙了，携程每周的会议我还是参加的，无论是远程还是现场参加。携程经过这么多年也培养了一支很强的高管团队，高管的稳定性可能在众多行业里面算是最好的，他们完全能够胜任日常的工作。我要做的是抓住创新和长期投入的机会，对携程国际化发展的研究工作也是长期在做。
旅游业的创新也是很有意思的话题。我认为探奇型的旅游还有很大的创新空间，最近也一直在看入境游方面有没有可做的事情。这些创新可能暂时不能反映在财务报表里，但我希望携程作为业内领先的企业，可以在发掘新产品和业态上多做一些贡献。
李超：您最近一两年也在国内外跑了非常多地方，有哪些创新或旅游创投方向是您比较感兴趣的吗？
梁建章：我对探奇型的旅游创新抱有期待。比如演唱会，我在伦敦就看到一个投影的虚拟Alpha的演唱会，座无虚席。这个项目前期制作的一次性投入比较大，包括现场的视频、音效等投入；但是每一次播放的成本或者每一次演出的成本比较低，整体的收益是比较高的。像国内的“只有河南”“只有红楼梦”这样的剧场群演出，这也是全球创新的一个业态。旅游业还有很多创新可以期待，尤其是虚实结合的。
李超：携程20周年时提出了G2计划，即全球化发展和高品质发展。在全球化和高品质方面，是否达到您满意的预期？
梁建章：总体来说可以打70分。携程在东南亚和日韩的非中文APP和网站都实现了快速增长，品牌认可度不断提高。在某些地区，如泰国，携程的机票和酒店业务已经达到了领先水平。我们对未来在亚洲地区的增长充满信心。
携程全球化的进展也得益于高质量的发展。携程以高质量的服务起家，在中国以服务到位、方便找到人服务著称。携程在服务的人力资源投入上，无论是成本还是质量都高于竞争对手。我们在亚洲已经建立了六个服务中心，覆盖了主要语言，并按照最高标准的服务和技术投入。中文服务已经做了很多年，且有上万名训练有素的服务人员，但国外服务还需要更多的培训和优化。长远来看，携程可以提供全球不同语言的服务，与中文语言的服务一样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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