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-04-07 新闻点评

　　上周最令人关注的莫过于东航飞行员的集体返航事件了，数个航班，从昆明分别飞向不同的城市，但是乘客们最后却回到了同一个城市：昆明。几百个乘坐在飞机上的乘客，哪怕你归心似箭，哪怕你心急如焚，尽管目的地就在脚下，可是机长却选择了转头飞回去。几百个人混乱地挤在机场的柜台前面，要求讨个说法，可是除了得到一句“由于天气原因”以外，再没有其他的话。几天之后，来自东方航空公司的正式发言也一再重申了这个说法。

　　有报道说事件的原因是飞行员不满自己的薪水太低，坊间收集的种种证据似乎也在不断地证实这点。

　　我看到了大家都在捏那个最软的柿子。

　　在那些制服笔挺，铜扣闪耀的飞行员面前，乘客就是最软的柿子，他们在安排下一个接一个的上飞机，老老实实的坐下，乖乖地关闭手机，牢牢地扣上安全带。他们除了发发牢骚，偶尔动动粗，骂骂娘，罢罢机，确实舞不起什么风波。

　　可是飞行员们，在航空公司里面和所有的基层员工一样，都是公司里面最软的柿子。公司要考虑的是发展，是市场，是盈利。可是飞行员们却不体谅公司的苦心，还在一味地要更高的工资，更好的待遇。飞行员却不容易跳槽，前不久还发生过跳槽的飞行员被原公司索赔上千万巨款的事情。在与公司的博弈过程中，飞行员只可以被当作软柿子来捏。

　　航空公司这个强者，却又成为了一个更大的手中的软柿子。在一个竞争的市场环境里面，作为一个独立运作的企业，要什么飞机自己决定不了，用什么油自己决定不了，使用什么控制、销售系统自己决定不了。在国内飞要四处看人眼色，机场、空管、空军、油料人人都是爷；在国外飞，又面临着激烈的竞争，持续亏损。

　　这就是现状，所有的参与者都不满意，国家不满意，航空公司不满意，航空公司的职员不满意，乘客更不满意。可是在一层一层的发泄下，乘客成为了最终的一个软柿子，也就是说，成为了发泄递进层次中的最后承担者。

　　聪明的飞行员们，由于在争取自己利益的博弈中处于下风，而又不甘于偃旗息鼓，于是便选择了利用权利范围内最大的空间去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，去捏他们手中的软柿子。作为机长，他们有权利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，来决定是否降落还是返航。他们的决定会是最终的决定，他们有一个很好的理由：为了飞机上所有人的安全。而事实上，所有其他航空公司临近的航班都正常降落了。根据中央电视台对中国气象局的采访，证实了那天的天气状况良好。事实很清楚了，这些飞行员挟持了乘客，作为他们和航空公司讨价还价的筹码：公司不答应我们的条件，我们就不断地返航，反正返航是飞行员权利范围内可以做出的决定。

　　一个社会有许许多多的职业分工，许多的职业由于带有特殊的专业性和巨大的责任，难以被法律和制度简单地规范和监管，其从业者被要求具备很高的职业道德。正是因此，这些职业的从业者才更加地被社会尊重，比如：医生，律师，法官，还有飞行员，船长等等。一架飞机，本身就价值几亿元，机上的乘客，是上百个活生生的生命，所有的这些，都完全掌握在飞行员的手中。飞行员被要求对这些生命和财产负责。飞行员的职责就是将这些乘客安全地送到目的地。这次的东航事件，飞行员以保护财产生命安全为理由，冠冕堂皇地将飞机飞了回去。我认为这些飞行员粗暴地践踏了公共契约，滥用了他们被赋予的信任和权利。

　　虽然航空公司还是一口咬定返航是由于天气原因，虽然CCTV参与了跟踪报道，虽然民航总局也要参与调查，但我们也可以预见到最终有可能是不了了之。被带在空中巡游了一圈的乘客也许可以得到点赔款和一个“真诚”的道歉，那些飞行员可能会在秋后才看到相应的处理。

　　这次事件，突显了公司内部没有良好的、行之有效的沟通渠道，公司员工的意见难以畅通地得以表达和得到重视。即使飞行员这些在航空公司内的高薪职员，他们的诉求也无法得到回应。相信这些飞行员的返航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出的下策，在通过正常渠道的争取权益而无人问津的情况下，飞行员只好挟持乘客，至少可以换来一些关注。必须说，现在有足够的社会关注了，可是牺牲了的，是所有乘客对飞行员、航空公司的信任，他们是违反了职业操守，践踏了社会契约。

　　东航近年来风波不断，与新航的合作也是一波三折，同时面临着来自国航咄咄逼人的竞争。此刻，又发生了飞行员返航事件，内忧外患之下，考验着东航人的智慧。我们希望东航的领导可以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乘客，有足够的宽容对待员工，有足够的冷静来检讨自己。